时间线是原著结束之后,萧瑟已半步神游,雷无桀已是剑仙。
一个打赌引发的车,含原著的女装梗。
正文↓
“好,我便与你打这个赌。”
无心端坐在屋梁上,听见对方应了赌约,轻晃着悬荡的双腿朝他笑起来,“我去去便来。”
雷无桀循着小声而来,看着那席白衣风也似的消失在视野中,好奇地嘟囔起来。
“又去干什么了?他不是刚落脚吗?”
萧瑟凝视着远处皑皑白雪,缓缓呼出一口雾气。
“喂萧瑟,你在想什么啊?”雷无桀知道萧瑟这狐狸肯定听见自己的问话了,干脆抵着对方的肩膀想找回点存在感。
千金裘扫在雪地上发出簌簌的摩擦声,他松开一直环着的胳膊,眼神朝雷无桀斜睨去,“你下午不休息会?练剑也不必那么急。”
雷无桀被萧瑟不着痕迹放柔的声音吓了一跳,搓起自己在数九寒冬里露出的胳膊。“我从不午睡啊——萧瑟,你怎么突然关心我了?”
萧瑟那双潋滟水润的眼眸在雷无桀脸上逡巡一番,叹了口气,轻轻拍上对方的肩膀。“和你说了也没用。下午要是那和尚找你做什么,你可别答应。”
雷无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看着抱着胳膊慢慢上楼的萧某人,再扫了眼荒无人烟的客栈,用脚面颠起板凳架在肩上质问雪落山庄的老板,“萧瑟!你站住,怎么我一来你就把那两个仅剩的伙计都遣散了?”
那千金难求的披风顺着台阶一步步游移,萧瑟避开那抹午后的暖光,懒洋洋打了个哈欠,“你可是雪落山庄的副庄主,这点小事还不亲力亲为?”
得,还记着这茬呢。
雷无桀无奈地挠了挠头,萧瑟总说无心记仇,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记仇的那个。
雪落山庄背靠群山,面朝绿水,门前落起厚厚的积雪,雷无桀每每在此练剑,总能扬起一场飞雪。
无心端坐在不太牢固的屋梁上,托着下巴望向火红的衣衫。雷无桀的剑花缭乱,舞成千百朵,在风雪中倒不似杀招,称得起风雅二字。直到雷无桀一剑舞完,无心才慢悠悠地飞到雪地上,一路走来,竟是没留半步脚印。
“无心!你去哪儿了?”雷无桀收起剑立在背后,好奇的眼睛滴溜溜转。
“你的凤凰火之前被我划烂了,我去重新给你买了一套,你来试试——”无心扬起眉毛,吊起的眼角妖冶又不怀好意。
雷无桀抬起胳膊,袖管那里确实空空荡荡,“你那时候入魔了没意识,我怎么可能和你计较啊!不过你上街下次叫上我吧,这雪落山庄待着确实有些乏味……这颜色不错嘛!”
无心笑着看他把衣服摊开,默不作声地往旁边移开两步。
雷无桀手一抖,衣衫飘落在雪地上,赫赤绸带散开,像是在成片的白雪中泼上了血。
“女、女装?!无心和尚你搞什么!”雷无桀咽着口水,手指颤抖。
无心刻意拖长调,意味深长地瞥向他,眼角扬起的那抹红说不出的邪气,“听说你们曾潜入后宫,换了蟒袍和……宫女服?”
“呸!”雷无桀这声和萧瑟学得十分像。
也把无心唬住了,他愣了愣,拢住袖管停在原地。
“我们又是扮太监又是穿女装的是为了谁?还不是为了你!”雷无桀想起当日的情景,先是被当成真太监差点割了宝贝,又是被宣妃娘娘嘲笑模样丑,他容易吗?!
“善哉,善哉。”无心将手掌竖在胸前,语气却和动作完全不符,仿佛是狡黠的狐狸,“可我没看见,觉得可惜。”
“你、你、你——”
“这才下午你们吵什么,无……”
雷无桀还没‘你’出个所以然,头顶的窗户忽然推开,堆积的厚雪猛地朝他灌去,给他浇了个透心凉。
萧瑟的注意力却全不在此,地上的衣衫红的刺目,他忍着鸡皮疙瘩才从那上面移开,就发现无心抬着头,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,连飘雪都在那瞬间停滞。
“萧老板。”无心又笑起来。
雷无桀拍着头上的落雪,听着无心的声调忽然浑身一颤。这和尚每次这么叫人都没什么好事啊!
“所以,你们拿我会不会穿女装打赌?!”雷无桀扒着桌子,整个人向前倾,眼睛瞪得极大,把萧瑟怀里的狗子吓了一跳,反冲他‘汪汪’叫唤起来。
“是,我赌你会穿,萧瑟赌你不会。”无心手肘撑在桌上,似乎对雷无桀的选择不感兴趣,反而一直瞥向靠着墙姿态慵懒的人。
“雷无桀,你当日已经丢过一次人,现在可想清楚了。”萧瑟冷哼一声,有一搭没一搭地顺起夯昊的毛。
“我……”雷无桀当然是想拒绝,奈何无心笑盈盈的视线也躲不开,他只好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,摸着精致的雕花茶杯。
萧瑟不当皇帝,在这雪落山庄的日子也过得极好。雷无桀却不同,他总想出去看看,雪落山庄的雪却好似不会停歇似的,拦住了他们远行的计划。
白衣胜雪的人心思也剔透,一眼看穿雷无桀的想法,指尖轻扣桌面引起两人的注意,“再过几日便是无双城的花灯会了,无双城主送了帖子,两位可愿陪小僧同行?”
“好啊好啊,自从当上剑仙我还没和他切磋过!无心,还是你懂我,再待下去我要憋出病了。”雷无桀点头如蒜,似乎丝毫想不起他当初在沧山雪月剑仙指导下闭关的那几个月。
无心的语气一如当初,可那会他还不是天外天的少宗主。萧瑟漫不经心地歪过脑袋,目光讽刺,嘴下也不留情,“一个破戒的和尚,一个不开窍的剑仙去花灯会,不知怎么和风月的花灯会沾边?”
“灯会罢了,重要的是——”无心抬起眸,眼睛直白地凝视着对方,萧瑟最是受不了这种目光,堪堪别过头,就听见这和尚又笑了,“和想去的人一起。”
雷无桀听两人隔着他对话,挠了挠脑袋,“那我先去准备晚饭了……”
“等等。”无心一把按住他的肩膀,将雷无桀又压回了板凳上,“赌局还未分出胜负,最重要的人怎么能先离席。”
雷无桀苦哈哈地耸拉着脑袋,左右各望了一眼,无心依旧噙着笑,萧瑟又不知道在走什么神,他忽然灵光乍现,猛地拍向桌面,“我还没听你们说赌注呢,快说快说,你们拿我赌了什么!”
无心拍了拍身边的布包,细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,“我要是赢了,这里面的衣服,就轮到萧老板穿了。”
雷无桀好奇地瞄了一眼,那颜色就够恶寒,他抖了抖肩膀又看向萧瑟,“又走神了,萧瑟!!!萧瑟你赌了什么啊!”
“别喊。”萧瑟横他一眼,慢悠悠比出一个‘一’的手势。
“一百两?”雷无桀知道萧瑟的财迷性格,当即报价。
萧瑟摇摇头。
“一千两?”
萧瑟叹了口气。
“一万两?!萧瑟你又不是不知道无心没钱,你跟他要一万两,他不得回天外天取啊!”雷无桀立刻露出一副痛心疾首,想要教育对方的神情。
“一个月不准念佛经。”萧瑟忍无可忍,一脚揣上雷无桀的板凳。
无心闻言慢悠悠地站起身,推开一直紧闭的窗,任风雪往屋里刮,看起来格外冷清凄凉,“唉,小僧念经……真有那么难以入耳?”
雷无桀愣了几秒,边笑边抱着肚子在地上满地打滚。
“喂。”萧瑟抬脚用干净的鞋面踢了踢雷无桀的小腿,“选好了没?”
躺在地上的人大口喘息,虬实的胸肌起伏,倒像是笑累了,“选你只是不听佛经,选无心和尚我可以看你女装,而且……你听佛经时痛不欲生的表情实在太好笑了。”
不过是女装而已,他雷无桀一回生二回熟。
萧瑟不留情地翻了白眼,对于平生第一次赌输毫无感想。反倒是无心伸出手,把雷无桀从地上拉了起来。“放心,小僧的眼光总比宫女服好。”
雷无桀拍拍身上的凤凰火,端着衣服扒拉两下,忽然听见萧瑟冷哼起来,“你个小夯货,就是被人卖了还会帮着数钱。”
“那个字念‘夯’——”雷无桀低下头凑到雪落山庄的老板面前,得意洋洋地启唇。
红色的人影消失在二楼的客房中,他们才察觉到刮进客栈里的簌簌寒风,冷意四面八方地溢进,以他们的境界倒不会觉得寒冷。只是萧瑟习惯裹着狐裘,无心也习惯了往火炉里添上柴火。
让这间空荡荡的客栈里,总有一隅是温暖的。
“雷无桀怎么这么慢?”大概是无心加柴的速度过快了,火光映在萧瑟脸上,竟让他有些困倦。
“这玩意可比宫里的难系多了!”人未见声先到,萧瑟和无心同时抬眼望去,才见那赫赤的裙摆,雷无桀却瞬间翻身跃下楼梯,在空中掀开一朵放荡的红花。
只是他没穿底裤,画面实在有些不忍直视。
“……和尚,你把他送走吧。”萧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,鬓发垂在脸颊边,柔和眷懒。
“还是就地解决吧。”
“有理。”
这对话似曾相识,两人默契地侧过头,撞上的目光愣了愣,忽然又笑起来。
“你们笑什么啊,再笑我脱了啊!”雷无桀拢着衣衫,他实在不会捣鼓领口的系带,松松垮垮露出半片胸膛。
“滚。”萧瑟毫不留情。
这句话也好熟悉,雷无桀挠挠头,拎着衣领满脸迷惑,“不是你们叫我穿的吗?干嘛这幅表情?不好看也是因为无心选的不好,果然还是个和尚!”
无心猝不及防接下这口锅,忍不住溢出清朗的笑声,“这位施主,你可不能凭白污蔑啊,同样一件衣服若是穿在萧老板身上,可就是不同的韵味了。”
萧瑟的白眼近乎翻到天上去,“你这和尚,舌根下就没有正经话?”
雷无桀的眼睛却突然亮起来,一咕噜把衣服脱了大半,正除到腰间,却被萧瑟一把按住了手腕。“雷无桀你干什么?”
“脱给你穿啊!”
“……”
萧瑟再次揉起眉心。
雷无桀这祸害还是扔回雪月城吧,不行,雪月城太近了,应该把他压进雷家或者剑心冢关起来。
“雷无桀。”无心忽然叫唤一声,将半褪的衣衫重新搭回少年身上,又不着痕迹地牵回萧瑟的手,“我买了不少食材回来,今晚起个炉子吧。”
“好啊!我这就去把食材都洗洗切了!”
等雷无桀风风火火地跑进厨房,无心才转过身,却发现雪落山庄的老板盯着手腕又发起呆。
“雷无桀走了,萧老板是不是也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?”无心抱着那团包裹,俯下身时都带着一阵温柔的火炉热气。
萧瑟眨眨眼,总算回过神,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抱着胳膊,“我回屋了。”
无心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身影,直到摇曳的披风消失在转角,他才一个纵身移到了萧瑟房门前。
门户敞着一丝细缝,里面的人慢悠悠地扬起声,“上个楼梯还用神足通,你倒是喜欢大材小用。”
“小僧谢过萧老板夸赞。”无心嘴边翘起笑意,毫不迟疑地推开那扇门。
哪怕整个雪落山庄都破败颓废,萧瑟这间屋子仍旧风雅至极。无心也是识货的人,萧瑟这里从木材到茶具,包括床帘用的每一寸布料,都是千金难求的珍物。
真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。无心笑了笑。
“我不过是好奇你穿上去的模样而已。”无心将包裹放在萧瑟手边,自顾自倒了一杯茶,没有热气氤氲,他便直接看到了萧瑟抬起的眼。
那双眼睛里蒙着一层眷懒的波澜,像是雪落山庄身后看不清的群山。
萧瑟也不多言,手指挑剔拨弄两下布料,不禁嗤笑起来,“天外天的少宗主什么时候也带钱了,这件衣服可是出自镇上最好的成衣坊云锦阁?”
无心却叹了口气,“全身盘缠买了这件,连去花灯节的住宿费都没了,恐怕还不能入你的眼。”
“谁说的。”萧瑟懒洋洋地吐息,对上和尚的视线,忽然挑起眉毛不屑道,“是根本不能穿。”
无心一愣,却听见椅子轻轻挪动,那身千金裘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屏风后,手上还勾着紫棠色的裙衫。无心抿起唇,还是忍不住翘起来:
“口是心非。”
“喂,和尚——”萧瑟不紧不慢地抽着腰带,狐裘随意挂在了架子上,屏风几乎将他的身体曲线勾勒出来。“你其实不必抱什么期待,宣妃娘娘都说了我穿女装也不似女子。”
无心也不避讳,望着屏风饮了一杯茶,“我娘也夸过你,扮起宫女眉目清秀。”
“你们母子还真是敢说啊。”萧瑟冷笑着怼回去,手上却温柔抚摸起那透薄的布料。
褪下那身不算轻便的狐裘,仿绸缎的细腻触感搭在身上倒也不算太差。萧瑟从小在宫里看过形形色色的华衫,穿起来也比雷无桀轻松多了。
屏风外的和尚没有回应,他反而犹豫起来,摸着头上的发饰,想了想还是没拆下来,就这么垂着鬓发明堂堂地走出去。
“脱了紧身衣之后,单穿这裙子也不显得骨架很大嘛。”无心托着下巴,早就在等对方出来。
“宣妃娘娘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说了。”萧瑟当然没忘记宣妃的揶揄评价,只是从这和尚嘴里说出来更让人生气。
“萧瑟。”无心笑盈盈地望着他,那股视线盯得萧瑟发毛,他下意识要回屏风后,却被飘来的无心握住手腕,“已经换了女装,不如顺道上个妆——你可不止清秀而已。”
“和尚……你懂得还真多。”萧瑟摇摇头,他今天是躲不过了,走到梳妆台前长袖扫过桌面,“姑娘的那些,我这儿可没有。”
无心却笑了笑,从袖管里掏出一枚圆盒,看得萧瑟眼角一跳,“也不用做什么,小僧只想为你描眉罢了。”
萧瑟握着梳子的手一松,只听这千年红木做的木梳掉在桌上。他手忙脚乱地挡住无心靠过来的倾势,眼瞳里映得满满当当都是对方,“你疯了?我们的关系怎么能行描眉之举?”
“我们的——关系?”无心一字一顿地咬着字,清澈的眼睛早不似当初那妖冶的紫色,却萧瑟让没由来想起禁术心魔引。“萧瑟,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?”
萧瑟最讨厌此类反问,心绪也被这无心和尚绞得一团乱糟,很是不耐烦地将对方推了回去。“主客关系,而且是你在我这儿白吃白喝。”
无心早猜到他的回答,朗声笑起来,揭开圆盒用笔沾了些许搅拌过的石黛,“昆仑之巅沐日光,沧海绝境见青山。萧老板可还记得这句?”
“你怎么不从头念了?”萧瑟抱着胳膊,他何止是记得,雷无桀和唐莲每每高兴都要吟上一遍,他都会背了。
“因为我们约好一起去看那昆仑之巅,沧海绝境的。”无心笑着俯下身,“一同到天涯尽头,不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吗?”
笔尖沾着那点黑逐渐靠近,萧瑟和他对视一眼,竟没有再阻拦。
天涯尽头……
长风万里燕归来,不见天涯人不回。
萧瑟无声地翘起嘴角,眉间落下柔软的触感。
“——好了,萧老板看看可还满意?”无心甩开笔上多余的石黛,趁着萧瑟转头照镜子时后退了数步。
“叶安世!!!”萧瑟压低身子凑在镜子前,手指弯屈地扒在桌边强忍怒意。“我竟然相信一个和尚会描眉……”
“噗嗤哈哈哈哈!”无心忍不住放声大笑,哪还有刚才深情的模样。
萧瑟听那声音反而冷静下来,这和尚一向顽劣,整人的心思从没少过,可他确实很久没听过无心笑得这么开怀了。
紫棠色裙摆散落在地上,被束带系出的腰身摇曳曼丽,萧瑟足不沾地移到无心身边,猛地钳住对方手腕,另一手抽出无极棍就要给他来个当头棒喝!
“砰——”淡淡金光流转,无心身上立刻显出了那层刀枪不入的般若心钟。
萧瑟一点也不意外,又翻了个白眼,“哼。”
无心却顺势摸着他的无极棍,一寸寸往下压制,“穿成这样就不要使棍了。”
“应该做些别的……荒唐事。”
和他声音同时响起的,还有屋外一声惊雷。
萧瑟惊得握紧无极棍,面前的和尚依旧噙着笑,干脆利落地牵着他移到床边,按上柔软的床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