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仁堂甩手掌柜穆白

写一个赋予灵魂的故事或写一堆满足他人的段子。

 

【All闲】大庆八卦周刊之今夜哪里有鬼

本篇字数9k+,一发未完

含范思辙/王启年/李承泽/言冰云/郭保坤/滕梓荆/五竹/高达/燕小乙

第一篇→【All闲】大庆八卦天团之听说郭保坤又被打了

 

第二篇→【ALL闲】大庆八卦天团之打击盗版《红楼》的那些事

 

第三篇→【All闲】大庆八卦天团之翻滚吧,相声社!

 

第四篇→【All闲】大庆八卦天团之一人一票,范闲出道!

 

第五篇→【All闲】大庆八卦天团之上北齐沾花惹草

 

愿人人生而平等,幸福平安。全员存活向,温馨治愈,不甜你砍我!

时间线是范闲从北齐回归,未发现二皇子阴谋的平行设定,言冰云是剧版人设,和某明星没什么关系,我只是喜欢美强惨的白衣青年。

-正文-

军队前行的速度不快不慢,范闲并不想早到北齐与那些人打交道。随着高温降下,白天士兵脱水严重,队伍时不时需要停下整顿。在王启年第三次从土里挖出铜钱后,范思辙也加入了撅腚挖土的行动中。

范闲看着耍宝的两人,正笑着转过头,余光却与一道窥伺的目光相撞,他不着痕迹地转动脖子,自然地与旁边的高达交谈起来。

面前是三三两两休息饮水的士兵,要藏住那双窥探的目光实在太方便了,范闲招呼着士兵,目光游移一圈,慢悠悠走到领队言冰云身边,“言公子,我的酒还剩不少,刚用冰块冰上,等会路上喝?”

言冰云抬起眼,酷暑下的白衣都翻着热浪,他那双眼睛却天生凛然冰寒,漆黑瞳仁里映出范闲的调笑,他定定看着范闲好几秒,后者也没移开眼神,他这才轻声应允。

他确定范闲有话要对他讲,但在这众目睽睽下的邀约,实在太不明智了。

这支御赐军队训练的确有素,不消片刻就又整装待发了。范闲斜睨着王启年的马车,示意让他们先行,自己钻到二皇子对面。

这马车里虽然庇荫,却也十分闷热,养尊处优的李承泽都不得不拿出装逼的折扇给自己扇风。范闲看了他几眼,忽然一骨碌坐到二皇子身旁,马车轻轻摇晃,惊得李承泽睫毛一颤,抬眼便要问范闲。

范闲猜到他的话,厚着脸笑得流里流气,“借点风。”

他李承泽头一次见人得寸进尺到明目张胆的地步。

“好,路上烦闷,正好你给我讲讲北齐的事,我去那里也好知道哪些是你的死对头。”二皇子折扇转了一圈,腕处的力度加大,凉风扑面而至,低哑的嗓音灌入耳蜗。那股抽离的空寂,像是范闲在地下室听到的回声。

范闲静静望了他一会,竟是绽开笑颜,李承泽摸不透他在笑什么,也跟着一道儿扬起嘴角。

高达来瞧车窗时就看到这场景,还以为两人看对眼了。

王兄果然说得很有道理。

“大人,照我们这速度晚上就能到达边境前的榆林了。”高达牵着马绳,外面炎热至极,唯有范闲这轿子里有些凉意。

范闲伸出脑袋探望一圈,却不见言冰云的身影,他随手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抛到高达怀里。这玩意还是若若临行前给他塞的,在空中散着淡淡的女香。

“大人,这是哪个小姐给您的帕子,我用了不好吧。”高达往常都是不跟范闲客气的,只是这香实在让他浮想联翩。

范闲揶揄地拖长调,“你又知道了,那就洗干净了再还回来。”

反正也是给范思辙路上昏睡过去擦口水的丝帕。

“得嘞。”高达这才放心大胆地擦起额头的汗,一边继承了王启年的絮絮叨叨,“这大热天的难怪言公子都熬不住了,我昨天看他骑了一天还以为他真的天生寒冰附体。”

范闲面无异色地笑了一声,眼睛迅速转一圈,转身从冰水里掏出一个湿漉漉的酒囊,小心避开李承泽的衣摆,期间这二皇子还低声吟着诗。

原来坊间二殿下好学也不是假的,范闲还一直以为这家伙是装给自己看的。

“我与言冰云昨日的酒还没喝完,高达你把这个交给他。”范闲沉吟一会,手指摩挲着酒囊,“这囊袋装的还是不如坛子里好喝。”

李承泽平静地翻了一页,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对话。

范闲眼神稍暗,又摇头晃脑地听着高达交代了两句行军事宜,热气一股股往车里灌,李承泽并不抱怨,连眉头都没皱一下,只是屈尊轻晃慢摇着那把折扇。

高达看他那接地气的模样刚想再说两句,想起王启年之前的劝告,又咽着口水放下车帘。

“榆林可不是什么善地啊……”李承泽是个主动的人,范闲这话匣子要是关上了,他也会想办法撬开。

范闲听着他那副起个开头吊人的语气,颇为好奇地挑起眉,“这是怎么个说法?”

“多年前齐庆两国交战,北齐压境把大庆打退到榆林,当时死伤无数,北齐的将军还将大庆士兵的尸体挂在树林中,阴气扑面,夜晚甚至飘起了鬼火。”李承泽但凡讲点话就喜欢咬字,吐息都显得阴沉,沙哑的嗓音在范闲心中铺开一道砂砾。

“殿下,你这嗓音,不讲鬼故事可惜了,昨个儿我应该推荐你来讲,保准吓得郭保坤他们魂飞魄散。”范闲显然没被他吓唬到,还睁着眼列出无辜又调侃的笑。

二皇子端着茶盏抿了一口,叶梗飘飘然浮到水中央,茶色澄清碧绿,显然已经泡出了最适合的口感。似乎是这茶取悦了他,李承泽非但不恼,反而兴致盎然地亮起眼睛,“你不信?”

“两国交战虽多,但大庆鲜少战败,何况榆林地势高峻,易守难攻。”范闲从怀里摸出地图,上面详细地标清了行进路线,可不像王启年的抽象画。

“兵败如山倒,庆军从边界退守到榆林,已经力竭,再看到同伴的尸体死不瞑目地挂在树上,更是心生惧意。”李承泽也不否定,缓缓吐出一口热气。

范闲端起地图,手指落在榆林的位置,慢条斯理地摩挲。

“但如你所言,大庆长胜不败,那一场也打赢了。”二皇子探过身,在他的地图上瞄了两眼,又不感兴趣地去捏葡萄。

“如何赢的?”范闲总算知道李承泽起这话题的原因,他也不掩着好奇,将地图盖在自己膝盖上,端着这扇了扇风,飘逸的长发飞扬,撩过李承泽的脖颈。

“那人带着一队骑兵,连夜踏平了涉入榆林的北齐士兵,到处都是杀戮之声,血洒了整片林子,直屠到天亮。之后北齐大军便连连后退,一直退回了边境。”

“一人,一队骑兵?”

“没错,只凭这些就让北齐闻风丧胆。”李承泽看着范闲惊愕又夹杂猜忌的眼神,好笑地动了动喉结,“你应该听说过,他就是监察院的陈萍萍,传言中的暗夜之王。”

“……”范闲伸开五指挡过二皇子拂面而来的气息,紧皱眉头眼珠子转的飞快,“你等会——暗夜之王这个称呼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”

李承泽灼灼的目光顿时散开,他哑然地盯了会手中通透的葡萄,“小范诗仙的感想果然不同他人。”

范闲似笑非笑地撑着下巴,装作无辜,“不然呢?我只当听故事,毕竟我实在想不出二殿下提起陈院长有何用意。”

李承泽将葡萄放到嘴边,手指缓慢地推入,舌头在牙齿上垫了一下,灵活地吞下那枚葡萄。随着这一细致的吞咽动作,他仿佛又回过神,颤了颤睫毛,重新朝范闲笑道,“范闲,你是个聪明人,这点京都乃至上京都知道,可是我发觉,越是和你打交道,却越是摸不透你的想法。”

喉结起伏的动态在范闲眼里一览无余,他甚至能想到碾碎的葡萄果肉顺入食道中,被李承泽一点点消化。而现在的二皇子,吐息间还溢着淡淡的果香。

李承泽一向是个危险的人,每句话都看似真诚,不藏套路,但实则连亲生母妃都说他心思藏得深。

皇子向来多疑薄情,范闲本来不打算介入,可他现在又觉得,李承泽已经在逾越的界限上试探了。

范闲抿唇一笑,凉凉地抬起眼,下巴扬着的弧度分明,生生又给鼻尖那颗黑痣入了三分挑衅,“那二殿下,你待如何?”

笃然而不惧。

肆意且桀骜。

李承泽的目光稍纵即逝,嘴角却又长久地扬着。

“自然是——迎难而上了。”

范闲闻言又是笑了声,两人便各怀心思地移开视线。

这厢高达已将酒囊送回了车厢,一向互怼个没完的郭保坤和范思辙此时也在言冰云身旁正襟危坐。

“他俩怎么了?被言公子揍了?”高达俯到王启年身旁,用那不小的嗓门说着悄悄话。

王启年瞥了眼正凝神歇息的言冰云,笑呵呵地摇摇头,“没,他们在比谁学的小言公子更像。”

高达狐疑的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一圈,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。

大概也是因为监察院那段与范思辙他们相处的日子,言冰云耐力更上一筹,旁若未闻身边两个活宝,只是抬头盯着高达,“范闲和你说了什么?”

高达立马把话转述一遍,他这人实在,言冰云之前让他记住范闲说的每个字,高达就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。言冰云端详着酒囊反复看了几遍,揭开塞子,熟悉的酒香顿时扑了满车厢,引得范思辙止不住吸着鼻子去嗅。

“要说大人还是出来少了,哪有人随身带酒坛子的,何况这酒囊越老里面的酒味越香啊。”高达不解地摸了摸鼻子。

“囊袋装的还是不如坛子里好喝……坛子……”言冰云重复着范闲留下的信息,眼神忽然暗下,“——探子,他果然也发现了。”

“探子?这、言公子,你是说这军队里有探子?”王启年在监察院多年,反应极快地捂住高达张大的嘴。

“早上范闲便欲言又止,又约我路上聊。”言冰云点点头,手按着剑柄,

“行军时我也察觉到一股视线,所以我才让高达替我去,以此提醒范闲我这里也被盯上了。”

“这军队不曾在监察院备过案。”王启年迅速答道。

“这次去北齐没有收到任务,那这个探子应该是为了范闲而来。”言冰云深呼一口气,将酒囊放在桌案上,握剑而起。“高达,我和你轮流看着他那辆马车。”

  随后车帘掀开,露出大片刺目的阳光,和一晃而过的白色衣角。

  王启年缓缓松开捂住高达的手,眼神流淌着不停歇的光,许久才弯起惯常的笑容,“少年豪杰,理应如此。”

  范思辙掀开车帘看着骑于马上的言冰云,耳边回荡起王启年的夸赞,心有不甘地瘪下嘴,“哪个暗探敢打我哥的主意,我饶不了他。”

  郭保坤好笑地摸了摸下巴,一副过来人模样,“你能干嘛,上去给人讲相声还是打算盘啊?”

“我呸,讲相声和打算盘哪个你能比得过我!”范思辙转头啐了一口。

  而正被念叨的正主范某人却已经趁着沉闷的夏日睡去,甚至有些没防备地倚着车窗。

  李承泽轻手轻脚地放下茶杯,顺着摇摇晃晃的马车朝范闲挪去。范闲的脑袋在车窗上来回撞了两下,不太舒服地皱起眉头,连鼻尖黑痣都递出“厌气”。李承泽好笑地牵起嘴角,若无其事地伸手扶着范闲的脑袋一推,稳当地落在他肩头。

  这一觉睡得绵长,呼吸混着暑气,缠得两人都困倦。

  范闲还是在王启年敲车窗才悠悠转醒,脖子枕得酸疼,他单手扶着脖颈,牵一发而动全身,李承泽也半睁开眼,倦懒地打着哈欠。

“我这……记得我是倚着车窗歇息的,没扰着殿下清梦吧?”两人窝在这车厢里气氛多少有些暧昧,范闲有意想拉开距离,身体都快贴到侧壁边了。

“大概车马摇晃导致。”李承泽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慌,抬手捏了捏酸疼的肩膀,“不用担心,我一向不做梦。”

“好嘞。”我就是跟你客气客气。范闲抿着唇无辜地笑了声,掀开车帘去呼吸新鲜空气。

  范思辙等人已经下马备锅了,吵吵嚷嚷要喝翡翠白玉汤,连高达现抓的野鸭子都不让放。李承泽戏看得津津有味,连言冰云都忍不住问了一句翡翠白玉汤的由来。

“一看你就没去听我们的相声。”范思辙猛地冲过来,生生挤到言冰云和范闲中间。

  言冰云居高临下地瞥着他,“没空。”

  范闲噗哧笑出声,慢悠悠地打圆场,“翡翠白玉汤是相声里一个段子,其实就是青菜豆腐汤,挤兑的称呼罢了。”

  言冰云睥睨地扫过他们的大锅,冰凉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揶揄,转身就去他那片‘烧烤区’了。

  这顿饭吃的酒足饭饱,军队刻意驻足在榆林外面扎营,准备明日早晨再继续赶路。范闲喝完最后一口汤,将碗扔到水池中。今天轮到郭保坤洗碗,他早蹲在了池边,从北齐回南庆,这礼部尚书之子也折腾得黑了不少,在黑夜里只能看见郭保坤那双锃亮的眼睛。

“辛苦了,郭少。”范闲随手搭上郭保坤的肩膀,眼珠子在漆黑的山川间转了一圈,“这大黑天的,你还是抓点紧,水边阴气重。”

  郭保坤被他吓得浑身一抖,结结巴巴地盯着池中倒影,“范闲你、你别吓我,我可不是被吓大的。”

  范闲难得摆出张严肃的表情,拍了两下郭保坤的肩胛,后者吓得不清,刚端起的碗磕在石头上就碎了,零碎地飘在水中。

  成功吓到人的范某人转身就露出了狡黠的笑容,他兴致颇好地转身回车里拿营帐,刚一撩车帘就看见李承泽蹲坐在里面偷吃点心。

“……晚饭不合口?”范闲无语地抱起角落的营帐,又瞥了眼吃得嘴巴鼓鼓囊囊的二殿下,心想这皇子也爱找罪受的。

“不是,咳咳——”李承泽被那酥皮呛了个正好,慌忙地摆摆手,虽然没什么坐相,但好歹算是高雅的二皇子也难得露出了窘态,“就是没吃饱。”

“也是,谁能抢过高达呢。”范闲赞同地点点头,正撩开帘子要下马,一声破空的呼啸声响彻黑夜。

言冰云面前闪过一杆长影,那物稍着火星在王启年眼前掠过,两人还来不及大喊,破空箭已经飞到范闲面前,后者下意识抬起营帐杆子去挡。

箭头‘叮’得摩擦出火星,火光猛地烧着布料,范闲刚要甩手,火已经烧到了马匹背上,受惊的马下意识狂奔起来,窜进漆黑无比的榆林中。

“该死。”范闲好几次想牵制住马,可火势越烧越大,马匹的毛发都被烫得发黑,牲畜哪还有半点服从的意思,那火甚至还要波及到摇曳的车帘。二皇子被颠簸的马车呛得连声咳嗽起来,范闲这才想起里面还有个人。

他转而钻入车厢,拉着李承泽的手腕,后者狼狈又无措地吐着舌头,又吸入了不少烟气。范闲瞥过车门外的火光,咬了咬牙,十成的霸道真气灌入掌心,对着坚硬的侧壁打下去。

在车体炸裂的瞬间,他下意识将李承泽护在臂下。

  两人在泥地里翻滚了几圈,被石块磕得浑身疼,李承泽首先回过神,从范闲怀里挣脱出来。他额前的刘海杂乱,一向高贵的青衣都染上泥斑,被压在底下当肉垫的范闲更不好受,鬓角被尖利的木尖划出一道血痕,蜿蜒流淌到下巴上,炸裂的余波还震得他双臂无力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李承泽瘫坐在地上伸手拉了一把范闲,青衣大摆铺开,仰着头似乎都要开始思考人生了。

“有人想杀我。”范闲喘了一大口气,言简意赅地回了句便开始打量四周。

  这榆林树荫遮天,根本看不清月亮位置,更别提来时的路了。李承泽也起身拍拍衣摆,这人些许的洁癖好像都不复存在了,还抚摸着嶙峋的树干,上面泛着几道暗沉的红色。“陈年旧血了,看来榆林之战是真的。”

“殿下还真一点都不担心,这就是皇室气度?”范闲一面想着出去的法子,又总被李承泽的小动作搞得出神,干脆怼弄起对方。

“不必慌张,他们在外面点了灯火进来就能看见了。”李承泽慢悠悠地刮下一块树皮放到怀里,颇有点留作纪念的手段。

  这二皇子怎么活得像个现代人?

  范闲百思不得其解,继而又被簌簌的风声惊醒,草丛中隐约有人走动,辨不清来意。

“那杀手可能在这里布了埋伏。”范闲面色不佳地将李承泽拦在身后,“殿下你这出门也不顺利,还得跟着我涉险。”

“颇有意思。”二皇子反而毫不忧心的四处张望,眼神亮的堪比月光,见范闲疑惑,他又眨了眨眼补充下一句,“在宫中也是随时都会掉脑袋,还是这样刺激些。”

  范闲耸耸肩膀,已经习惯李承泽的语出惊人了,他凝下心神,这四周黑得不见人影,他干脆闭起眼学着五竹那样,听声辨息。

  李承泽饶有趣味地盯着范闲看了会,慢悠悠地启唇,“小范大人就这么放心把后背交给我?”

  范闲侧头听着风声,“那不然让二殿下这个不会武功地站我前面?”

  李承泽被噎得翻了个白眼,鼻子喘气。

  外面已是暑天,这榆林里却是阴气十足,凉风扑在两人脸上,总有些不自在。李承泽抱着胳膊环顾四周,忽然看见树林中隐隐升起了蓝色的火光,他眼神一亮,连忙去扯范闲的衣袖,“真有鬼火了,这里或许还有亡魂。”

  范闲被扯得身形一晃,睁开眼瞧着幽幽蓝光,侧过头阴森十足地盯着李承泽,“鬼火所在之处,必有腐烂死尸,看来这里不久前还死过人。”

  李承泽皱起眉,并没被范闲吓到,反而大胆地往前走去,那鬼火在空中悬着,不断浮动,竟真晃晃悠悠飘到李承泽面前。

  幽蓝火焰并没有灼热的温度,反而透着股腐烂的焦灼味。李承泽止不住顿下脚步,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团鬼火。火光从他面前烧起,堪堪刮过鬓角,在烧到头发之前,李承泽终究忍不住先挪开一步,冷汗直直地坠下。

“真是鬼?”

  范闲看他从不信邪到吓出虚汗的模样,又斜睨着托着鬼火的某个鬼魂,凉凉一笑,“或许是个女鬼呢,看殿下长得俊想亲近几分。”

  滕梓荆白眼一翻,啐了一口,当即把鬼火往地上一丢,火焰在淋湿的树枝上跳动一会,慢慢熄灭下去。

“鬼倒是没有,榆林之战过了那么久,再能熬的鬼都被黑白无常收走了。”滕梓荆也是个迷信的,他一下飘到树枝上,远远眺望着周遭,“人不少,埋伏在两里外,有四个射手,十几个杀手正在靠近。”

  范闲面色冷峻下来,他不好跟着滕梓荆望过去,仰望的动作实在唐突又傻逼。他干脆将腰间憋的匕首抽出来,由手腕转了个圈递到李承泽面前,“殿下,这来的二十几个人会从四面包抄,你就看着捅吧。刀子上淬了毒,一击致命,不会反伤你的。”

  李承泽新奇地看着那柄匕首,纹路是最寻常的雕刻,他小时候似乎也有这样一把,但人一旦长大了,就知道很多时候杀人并不需要自己动手。

“看着捅……我可不会武功啊。”二皇子哑然失笑,既无奈又淡然地接受了这一切安排,将后背抵上范闲。

“有个高手,看起来能拉开十劲的弓,他带着火石,应该就是刚才射你的那个。”滕梓荆夜视能力极好,他总觉得那人眼熟得很,可惜他生前应该未曾见过,死后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。

“燕小乙。”范闲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,迅速从衣服上撕下一片布料,绑在细长的树干上,做出一面潦草旗帜。

“燕小乙不是已经叛逃出境了?怎么会在此处——”李承泽听闻窸窣的动静,分神侧头看了他一眼,表情顿时怪异起来。“你做什么,要求饶?”

  可范闲今天穿的是蓝衣,怎么也不像白旗投降。

“向他求饶?我呸。”范闲轻蔑地啐了口,将旗帜放在旁边的树干上,又伸长胳膊活动筋骨,“他配吗。”

  二皇子听出范闲的敌意,意味不明地笑了声,“那好歹是九品高手,小范诗仙这么有把握,可别忘了还带着我这拖油瓶。”

  范闲眼睛眨也不眨,嘴里溢出绵长的笑声,“有些人生来就能打架,有些人生来就会读书,还有些人,生来就知道如何生存。”

  李承泽赞同地颔首,又想起范闲看不到,便又倨傲地撩开额前的碎发。

  那些杀手离得越近,草丛中攒动的人影越明显,只是夜行衣在这漆黑的榆林里实在不好分辨。

“正南,两个!”滕梓荆单手一指,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,风声呼啸而至,树林里突兀地燃气两团鬼火,正是给那两个杀手打了标记。

“漂亮!”范闲忍不住叫出声,手里掷出的两枚毒镖已然命中。

  滕梓荆嘴角一翘,甩开衣摆往林中飞去,他低沉又镇静的声音缓缓回荡在这片林中,却只有范闲一人能听见。

“正北偏东,三个!”

  话音所到之处,鬼火瞬间点燃。

“嗖嗖嗖——”这次范闲还没来得及甩镖,远处的射手已经飞来好几支箭。

  范闲反手拽着李承泽的手腕往侧边躲开,撞到旁边粗壮的树干上。李承泽惊魂未定,眼里却又映出范闲那副全力以赴的模样。

“你从澹州而来,应对这些刺杀却这么熟练。”二皇子叹了口气,正欲说下一句,树丛里却忽然窜动一抹黑影,他眼神一暗,想往旁边让开,那杀手竟也转了方向刺过来。

  李承泽瞪大双眼,手上的匕首还未出鞘,杀手头顶忽然冒起鬼火,孑然烧起,沿着头发不可控制地燃爆,烧得杀手顿时爆发出痛苦的呻吟,范闲立刻转过身。

  只看见那杀手胸口插着一柄冰冷的匕首,眼见火势要烧过来,李承泽又伸手将那匕首拔出来,侧脸避开溅出的毒血,脸色冷得骇人。

  范闲一脚踢开那烧起的尸体,瞥了眼沉默的二皇子,“看来殿下心里,只相信自己啊。”

  李承泽面色稍缓,笑起来还是有些僵硬。可范闲并未再关注他,刚才滕梓荆标注的三个人已经倒下,剩下的杀手就算靠近也足以应付。

  主要是远处的九品弓手——燕小乙。

“范闲,你今日跑不了了,还有什么遗言?”隐藏在黑夜里的人果然出声,范闲下意识想去分辨他的来源,一支穿云箭却直直射中了他们面前的树干,力度强得整棵树都在摇曳。

“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。”范闲冷笑着,伸手慢慢握上旁边的旗帜,“我倒是想问问长公主,我送她的礼物还喜欢吗?”

“果然是你——”燕小乙的气息瞬间没那么平稳了,这才给滕梓荆机会顺着找过去。

“你送了姑姑什么?”李承泽也知道他与李云睿的恩怨,实在好奇得很。

“一些脱发粉罢了。”范闲轻慢地抬起眼,眼里淌出些跳动的蓝色火光,明明应该是怨恨的、愤怒的,可在他漆黑的瞳仁中只显出冷漠。

“燕小乙,你知道,这世上没有女人不爱美。”范闲冷笑着朗声激他。

  李承泽哑口无言,似乎已经想到了长公主的处境,他试探性地低声去问,“我以为你会想别的方法。”

“她送我一份造谣的礼,我自然不能不回礼,何况我从小学毒,为何不能用?”范闲说的头头是道,语调却又极其的冷。

“把解药交出来,否则你会死无全尸。”燕小乙的声音又响起,簌簌风声刮过。

  范闲沉默一会,赌燕小乙不敢在大风时出箭,李承泽也猜到他的心思,连忙提醒,“燕小乙的箭术可破空劈风,切勿轻敌。”

  就在他话音落下,两支长箭疾驰而来,前后射在树干上,年久的树干上裂开一道道细纹,竟是生生把树射断了。范闲眼皮一跳,带着李承泽往旁边躲闪,手中却挥起那杆旗帜,果不其然,第三支箭也横空飞来。

  范闲一扔旗帜,箭头从飘扬的衣服中穿过。他两人从另一边避开倒下的树干,范闲身手比李承泽灵活很多,他直把李承泽推到石头后面,又去寻找着燕小乙的位置。

  滕梓荆已经找到了燕小乙的藏身处,他正要点燃鬼火,却见燕小乙的箭头生生转了个弯,整个人腾空跃起,居高临下地直冲着李承泽射去。

  那只撕裂天空的箭羽直直映入范闲眼瞳,他在瞬间就分辨出了微妙的位置差别,李承泽此时也抬起头,眼里漆黑一片。

“噗——”那身蓝衣瞬间挡在李承泽面前,箭头穿过身体的声音格外清晰,鲜血溅了二皇子满脸。

  同一时刻,燕小乙头顶也燃起幽幽鬼火。

“范闲!”

“范闲——”

  这两声同时传到范闲耳中,他竟然还能在疼痛之余分清李承泽和滕梓荆的声音。

  二皇子单手扶着范闲的后背,整个人被压得坐在地上,范闲疼得嘴唇打颤,体内也被那破空箭震得出血,嘴里不断吐出血沫。李承泽双手颤栗,眼神里尘封的深潭冰面一片片裂开,四分五裂地淌出水来。

李承泽咬着牙,下唇裂开一道道血丝,到处都是血腥味。他像是饮了粘稠的血,喉咙涩得发不出声。范闲还有知觉地眯着眼,双手想撑着泥地爬起来,牵动伤口又疼得直抽气,“走,你快走。”

  李承泽攥紧范闲的衣摆,盯着远处鬼火,一字一顿喑哑如蛇蝎:

“——谢必安!”

  范闲听到这声,总算安心得扯了扯嘴角,他就知道这毒蛇老二一定还有后招。

  剑客拔剑而起,冰冷的剑光在林中挥舞,可与他一同而动的,还有另一道身影。那人实在太过神秘莫测,谢必安根本没看到模样,就见他将燕小乙打得连连败退。

  李承泽避开伤处小心翼翼地扶起范闲,那箭正穿过肩窝,再往下几寸便是心脉。二皇子浑身都是泥土,青色的衣衫也被范闲吐上了暗沉的血污。

  他一辈子没那么狼狈过,但他现在只想再走快些。面前的鬼火飘荡摇晃,似乎是在为他们指路,李承泽忍不住笑了一声,“连鬼都在帮你,范闲。”

  可这笑,笑得心窝痛。

  范闲被李承泽架着,几乎是凭着仅剩的毅力在走,直到远处燃起赤红的火光,勾勒出最前面的白衣轮廓。

  言冰云迅速接过范闲,随行大夫早就备好了工具去处理。李承泽靠在树边,冷冷地看着言冰云下令去捉拿剩余杀手,看着王启年忙前忙后,看着范思辙急得直打转。

 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,才发现已经走出了那片阴森的榆林,鬼火早就不复存在,只剩皎洁冰冷的月光。

  夏风稍着那股暑气吹来,李承泽此时才觉得脸上的鲜血还在发烫。

  谢必安匆匆从榆林出来,避开其他人的视线,半跪在李承泽面前,“燕小乙和另一个黑衣人交手数次不敌,已经逃跑了。那名黑衣人用的不知是什么武器,轻功也极高,想必很快就能擒获燕小乙。属下担忧殿下安危,就迅速赶回来了。”

  二皇子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,他浑身都污泥难堪,只有这块帕子干净素白。李承泽慢条斯理地擦过脸上的血,眼神里淌出致命的杀意,“杀了他。”

“是!”谢必安立即领命,他微微抬头看了李承泽,犹豫地问道。“燕小乙竟然对您出手,看来长公主是打算撕毁约定了?”

  李承泽一言不发地盯着帕子,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,似乎在预示他们锅里的食物还未凉透。

“殿下,您没受伤吧?”谢必安受命一直暗中观察,没有李承泽的命令他无法动手,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承泽假戏真做,险些中箭。

  二皇子深呼一口气,嘴边牵起一个嘲讽的弧度,“无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也不是我的血。”

  雪白的帕子缓缓飘落在地,被足尖踩在泥地里,反复碾压。

【注:李云睿的线索在第二章,可以重读查看。李承泽已被攻略50%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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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篇→【All闲】大庆八卦周刊之今夜哪里有鬼

第七篇→【ALL闲】大庆八卦周刊之病弱小范人人疼

第八篇→【All闲】大庆八卦周刊之人间头一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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